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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ouairbus编辑|君君

最近喜欢回忆高中的一些事情。

为什么对高中情有独钟？

可能会被一些细节打动，更有场景感和画面感。

00-1010高中最深刻的记忆，当然是“惨不忍睹”地参加了三次高考。

第一次高考前夕，我们班主任对我和另外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说，你们三个平时成绩都不错，就是不太稳定。如果最后一段不好好学习放松，你连三本都考不上。

一句话就是一个预言。

我们谁都没有越过三条线，所有人都相差不到十分。

当时我们没有先从自身找原因，都骂班主任乌鸦嘴。

他的地中海发型成了我们嘲笑的对象，我们恶毒地认为他挑剔的额头就像狗的尿涂层。

发泄过后，并没有特别的失落感和悲痛感，于是决定复读。

我们似乎并不把它当回事，仿佛高考只是一场普通的期末考试。

可能觉得失败是成功之母，第一次高考失败很正常。再加上一群好朋友的陪伴，我会高高兴兴的报名复读。

就像我们约好一起旅行。

我们知道高考的重要性，但挥霍青春更重要。

我们就像桃源里的三个结拜兄弟，前路对我来说无边无际。

00-1010我们高三喜欢去网吧。

周日最后两节课是自由时间。我们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溜出去上网。

我们不上网打游戏，就是为了聊QQ，看电视剧，看电影。

那时候还没有微信。所有社交活动都集中在QQ上。

每个人都有非主流的昵称和头像。随便加几个异性陌生人聊天。

网上聊天充满了魔力。我们不见面，但我们像知心朋友一样。

聊天结束，往往需要请求对方视频。这是终极目标。

我们只看着对方，却不打开自己的摄像头。

相机一开机，往往就是一场灾难。

我们寻找一个又一个猎物，乐此不疲。年轻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们经常通宵上网，俗称通宵。

一般要等班主任查完床再出去。猫蹲伏着，小心翼翼地避开寄宿房的大叔，爬过宿舍楼的铁栅栏。

有时候，我们一出声，就吓得趴了很久，不敢动。但是，铁栅栏旁边宿舍的陌生同学会给我们友好的鼓励。他们要求我们欢呼和低语自由。

出了宿舍楼，我们要翻过一堵小矮墙，才能到学校后门的脚下。这是一堵高大光滑的墙，像监狱的外墙。当然我们翻身也不容易，只能选择从大门翻出去。

大门是一种竖杆格子的围栏，顶部是尖的，中间离地近两米，用横杠固定。首先我们要爬到单杠上，这需要团队合作。

两个人在下面拖，把人送上去，单杠上留两个人拉最后两个人。

我们的分工明确有序。

只有一次小事故，那是在冬天，我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我们寝室长最后一个出来。他有点胖，艰难地爬到顶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准备像个侠客一样跳下来。

但是我们在下面等了10多秒却没有听到他落地的声音。我们抬头一看，发现他正吊在门顶竖起的铁尖上，双腿被捆在空中弹跳。

我们笑了，太多厨师上前帮他，最后把他卸了。走了很远，我们终于爆发出一阵笑声，引起了周围狗的狂吠。

那时候的我们似乎沉迷于上网，有些陶醉。一到晚自习，我就开始惹事，像个瘾君子。但是大家都忍了，谁也不想第一个提出想法。一说出来，好像就上瘾了，急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都一样，总想等别人先开口。就像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一样

个眼神，一句：搞吗？然后，大家心领神会，一拍即合。

在这件事上我们永远没有异议，那可能是我们人生中最齐心的时候吧。

高三的时候浑浑噩噩，结局可想而知。

3

复读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付出比之前更多的努力。但是由于还是那些知识点，成绩便不可阻挡地提升。

我们觉得上大学是手到擒来，以我们的智商不需要全力以赴的去碾压高考。

我们年轻的时候就懂得做人要留余地。后来才知道，这个留余地没用对地方。

我们惬意地趴在走廊栏杆上看过往的女生，对她们评头论足。

我们比较着学校的两大美女谁才是校花。

A美女胜于身材气质，B美女胜于五官脸蛋。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两派男生谁也不能说服谁。

只能把她俩当做并蒂莲，并称校花。

校花离我太遥远，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班里的两个女生。

一个女生成熟性感，满足了青春年少的我对异性的性幻想。

另一个女生清纯婉约，激起了我对小鸟依人的异性的保护欲。

当时，我苦恼于不知作何选择。觉得上天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不能自私地选择一方而抛弃另一方。我想象不到她们其中的一人失去我后眼底将有怎样的忧伤。

我甚至会痛斥一夫一妻制度，这完全是违背人性，并对自由爱情羞辱的可耻约束。

后来，我悲哀地发现，这完全是我自作多情，因为她们从始至终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甚至没跟她们说过话。她们不知道我失去她们后眼底会有怎样的忧伤。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时，我是认真的对两个女生做了一番考察的。

性感女生跟我坐一排，不过我们分坐教室两端。

那时候，不管男生女生都人手一把小镜子，年轻的我们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容颜是经得起时时照拂的，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我记得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我忘我地陶醉于镜子中自己绝美的容颜，却没发现讲课的老师突然没了声音。等我艰难的从镜子上移开目光，却尴尬地与老师来了一次深情的对视。老师残忍地没收了我的小镜子，扔在了讲台上。我觉得很丢脸，同学们都看着我，我却装作无所谓。下课后，我让同桌去拿回了我的小镜子，我觉得这让我挽回了面子。

我用这个小镜子去观察那个性感女生，我沉醉于她的美。她像一朵花开在我的镜子中，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我面前绽放。

后来，我发现她经常跟她的男同桌有说有笑，打情骂俏。我很伤心，果断的“抛弃”了她。

女人，你要为自己的“放浪”付出代价。代价就是你再也得不到我的爱。

从此，我就专心喜欢另一个女生。她将幸运的接收我全部的毫无保留的爱。

我的爱意含蓄而内敛，我没有对她表露出分毫。我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她。

她是一个傻傻的女生，喜欢脸红，说话细声细语。我觉得她跟我很般配。

临近高考前夕，我觉得是时候让她得到我了，要不然高考后大家各奔东西，她将永远的失去这个机会。

我给她写了一封缠绵悱恻的情书，并在下晚自习后亲手交给了惊慌失措的她。

我想象着她展开信后，喜不自胜小鹿乱撞的样子。

我想亲口对她说声抱歉，让你久等了，但她会明白，再久的等待都值得。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她的回信，我在心里嗔怪她这么迫不及待，不懂矜持。

但我能理解，有谁能面对期待已久的爱情而自持稳重呢。

这是感情的自然流露，毫不造作。

我颤抖着打开信纸。然后把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说我是个好人，她给我发了一张好人卡。

我觉得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幸福，这样的人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她以后都不会吃到可口的西瓜。

从此，我再也没理过她，包括默默的关注。

爱情，并不是少年的全部。现在它可以孤单地躺在一隅，观看我其他精彩的人生。

4

我们复读的时候仍然偷偷出去上网，甚至包夜。

我们翻遍了学校的每个墙头。特别是在下雨天的时候，这个时候对我们来说是最安全的时候。因为没有人在雨夜巡逻。

下过雨的墙特别滑，就好像被泼了一层油，不过我们的爬墙技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我们身轻如燕，像夜里外出觅食的猫。

夜晚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细雨淅淅沥沥。我们一行人走在路上，像越狱成功的逃犯自由地呼吸着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觉得浑身清爽而兴奋。

有时候，我们并不急着直奔网吧，而是去找个大排档饱餐一顿。

烤点串，要几瓶啤酒，在紧张的学业中享受着难得的放纵。

我们豪爽地对瓶吹，肆无忌惮地侃大山，仿佛世界就在脚下。

喝着喝着便要喝多，一喝多悲伤就像从瓶底泛起的气泡。

有的说起失恋事，有的说起家庭的不幸，有的说起讨厌的同学，酒精催化了情绪，情绪又刺激着喝更多酒。

年少轻狂的我们好像突然间伤春悲秋起来。我觉得那可能是压抑已久的释放，复读可能是我们从小到大面临的最大的压力。

吃饱喝足后我们就去上网。其实坐在电脑前没多久，那种期待，刺激，兴奋感就消失大半。

我们追求的是在路上的过程，等一切尘埃落定反而有些失落。

可能快乐来自于追寻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就像我们追求一个女孩子，过程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结果乏善可陈。

第二次高考，我们又一次没有达到理想的成绩。

有一个不想再复读了，就去了南方的一所民族大学。

另一个虽然考了高分，但是估分失误，报了一个一般的学校。

我考得最差，没过二本线。

我悲痛欲绝，躺在床上蒙头大哭。家里人也不敢劝我，他们只能默默地感同身受。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说的就是我。

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人。我甚至能察觉到左邻右舍表面小心翼翼安慰其实内心暗爽看笑话的嘴脸。

我无法面对这个尴尬的局面。

我不想再上学了，我想出去打工。

当我把这个想法给我爹说的时候，他只回了三个字：别胡扯。

我爹往上数三代都是趴在土地里讨生活，我们村里像我这么大的孩子早都出去打了几年工了。当我说出去打工时，没想到我爹是这么的嗤之以鼻，好像我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哎，思虑再三，我终于下定决心再次复读。

我那个考高分报了个差学校的朋友也决定复读，好歹有了个伴儿，算是悲剧中的欣慰。

我拖着行李去复读，碰到一个邻居，我无地自容。

他问我考上哪个大学了？

我不好意思笑笑，没考上好学校，再考一年。

他说想考个大的（意思是好的）。

我继续笑。去年高考完，也碰到了他，他也是这样说的。

两年间，我俩发生了同样的对话。

去年他说这话，我是非常认可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就想考个大的，一般的学校我还看不上。

今年再说，我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心态有没有发生变化，反正我是肯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觉得我确实是有鸿鹄之志，但是能力没跟上。我现在只想有个学校录取我，我都愿意去上。

想想而已，还是老老实实去复读吧。

金鳞岂是池中物，他没有遇到风云而已。

5

再复读的时候，我们把桀骜不驯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主要是我们比人家高三应届生都大了两茬了，我们第一次高考他们才高一，现在人家都跟我们持平了，让我们有一种廉颇老矣，跟他们产生了代沟的感觉。

我们说我们高五，他们不可思议地笑。看到他们笑，我很羞愧并且想弄死他们。

人家是从高一一起升到高三的兄弟姐妹，我们作为插班生，很显然并不能跟他们很好地融合。

人家是一块完整的拼图，我们是多余出来的两块。还好，我们也看淡了许多，我们学好自己的习就行。

很悲哀的是，我们学习也拼不过人家，我俩甚至挤不进班级前十名。

这让我们甚为懊恼。我们多学了两年耶，难道我们白吃了两年饭吗。

不服，大大的不服。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些事你不努力，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绝望。

是的，我们挺绝望的。我们认清了现实，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的，比如说智商。

我们安慰自己，做好自己就行了。

看，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而不是梗着脖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们学习抓得很紧，分秒必争。

放学的时候，吃饭的人特别多，为了抢占先机，我们都是下课铃响前一分钟挤在班级门口，占据有利地位。

只待铃声一响，便一马当先，拿着饭盒全速往食堂奔。

类似的情形，也只有超市做促销活动的时候，那些大爷大妈们让我见识过。

放学铃一响，大家像百米冲刺。这会儿不论男生女生，都像被狗撵的兔子。女生们平时的娇弱无影无踪，我亲眼见我班的一个女生，跑的时候双手伸开，以阻挡后面的人超过。她不需借助双臂摆动，仅凭双腿快速地捣腾，让我想起了发动机里一上一下的活塞。

大家每个人手里大都是不锈钢饭盒，里面装着不锈钢勺子，跑起来叮当乱响。

众多饭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曲杂乱无章的交响乐。

食堂的大师傅听着声音由远及近，掂着大勺的手微微发抖。

来了，他们来了。

突然间，食堂的门帘一掀，第一个幸运儿已经冲了进来。他直奔早已打算好的窗口，骄傲地把碗甩过去，喘着粗气，“打满。”

我从没有得过第一，一如我的学习，我感受不到那种饭在心在，路在脚下，千军万马取敌首级的无尚荣耀。

有一次我不信邪，不蒸馒头争口气。学习学不过人家，吃饭我还抢不过人家么。

我玩命狂奔，我被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誓要做那第一个撞线者。

我心里感觉已经迈了两步，实际才迈了一步，我的双腿缠绕在一起。

我像足球场上球员进球后的滑草庆祝动作，滑着水泥地，手中的不锈钢饭盒已摔出老远，它像有不屈的灵魂，兀自滚动着。

它又被跑动的人群踢着，最后竟比我先到食堂。可惜的是，它不能自己去打饭。

碗在人在，碗亡人亡，我像一个剑客丢了手里的剑。于是这顿饭我决定不吃了，因为好丢人，而且我的手脚都磕破了得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我挣扎着被好心的同学们扶起来，我特别感谢他们，因为他们因此而失了吃饭的先机。

我很感动，总会有一些人乐于助人而不在乎自己的某些牺牲。

我想，世界因他们而伟大。

6

高五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每天除了学习，基本没有别的消遣。

我们不再去上网，不再心猿意马地喜欢某个女生。主要是这一届的女生也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冥冥之中，命运给我们创造了只适合埋头苦读的良好环境，天予不取，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我们把一腔热血都用在了学习上，甚至没有理会满脸的胡茬和像野草般生长的头发。

上大学的朋友放假回来看我们，隔着学校铁门执手相看泪眼（学校封闭式管理，里面的人不许出，外面的人不许进），那一刻除了朋友情谊，我还想到了探监。

对，我们像是关押已久的犯人。

朋友看着我们，心情复杂，他说，你们该剪头发了。

我甩了一下头，用手把覆盖着眼睛的头发扒拉到一边，对朋友笑了笑说，没时间。

那一刻我鼻子有些酸，像一个误入歧途的人面对曾经并肩作战的老朋友。

此刻，他代表善，我代表恶。我心中五味杂陈。

朋友隔着门递过来一兜吃的，说，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再忍忍，咱们争取早日团聚。

转过头，我擦了一下眼睛，跟他挥手道别。

人生路上，大家一起出发，有的人走得快，有的人走得慢，有的人走了岔路，走着走着就散了。

但我觉得，总有一些人会等着另一些人，他们早晚会再结伴重新出发。

高考完后，我们估完分后感觉考的还不错。

报志愿的时候有些小插曲，我坚持报重庆大学，同学怕不把握，主张报一个比之稍次的学校。

我把他说服。

后来他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说都复读两年了，万一没考不上怎么办啊。

我承认这句话对我杀伤力很大，我开始动摇。

是啊，万一录不上，掉到二本，是去上呢，还是接着复读呢，我心里也有些发虚。

于是我们就去找老师改了志愿。

改完志愿后，我一直耿耿于怀。我不甘心，觉得应该赌一把，因为参考往年的分数线，我们可能是有希望的。

于是，我又把他说服。我们再去找班主任改志愿，当时已近中午，我们在校门口找到了准备回家的班主任，说明来意，他可能着急会回家吃饭，就不让我们改了。

我们觉得这像是天意，就不了了之。

分数出来后，比我们预估的要高。但事后，我们也没查当年重庆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查了又能怎么样呢，结局已不能更改。

再说，目前的结果也能接受，人生没有圆满，总要留些遗憾才构成丰富的人生。

报完志愿后，我们就踏上北上的火车，我们与朋友约着去一个城市游玩。

此时此刻，我们身心放松，四肢百骸像是躺在流动的小溪中，将要融进水里。

一切辛苦和等待都值得。

我们浪费了两年的青春，但我们可能要感谢这两年，我们虽然有虚度，但我们没有放弃。

这些经历让我们懂得了，没有唾手可得的成功，只有端正态度，脚踏实地的拼搏。

高中五年，如过眼云烟。匆匆一瞥，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

只是，那些花儿，早已开在心底，生根，向着更高更阔的天空冲刺。

幽空客,一个不务正业爱好写作的文艺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