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尔高考网

安永全散文《我的高考》,我的高考安永全文观后感

晚上有空的话,就看看康杰中学的高三文科班,面对的是即将高考的学生,或者说是苦不堪言的孩子。三十八年前,两次自考的高考,浮现在我的脑海。很多年来,我都羞于谈论这些事情。真的发生了吗?别提了,但是过了几天,我就恍恍惚惚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写了出来。如果这篇文章不算优秀,当时的心理也不完美,但却是真实的,能给一些同学增加一些勇气,我会很开心。

我愿意把我失败的成功经验献给你。希望你能用避免失败的成功经验来回报我。

我没上过高中,但我必须上大学。

我没上过高中。

我仍然为此感到遗憾。

我是1960年霍县初中毕业的,学习成绩是前五名。那一年,我没有参加考试,而是被分配了。自然,我被分到了高三,但我知道我不能。我家的情况并不好。

那时候我家住在县城。有八个人和六个兄弟。我的父亲是一名推销员,他的工资是34元。我妈早就跟我说了,不要上初中。不然我的兄弟姐妹连小学都上不了。如果他们能认出这些钱.

我总是无言以对。

离校那天,我把脸贴在霍县中学的牌匾上,泪流满面。

以后的日子里,我做过小贩,小工区的装卸工,为了赚钱什么都干。那时候找工作很容易,但是学徒挣钱少,我又比年龄小。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份正规的工作,就是拉黄包车的,主要是从离市区十里外的副食品加工厂给霍县的四家杂货店送酱油和醋。我年轻的时候在大沟煤矿拉煤,在街上卖,一天大概挣四块钱。

那一年,我十五岁。

当时霍县的东街是一条长坡,用砖和石子铺成,第四家杂货店就在坡顶上。拉车的时候,我低着头,伸长脖子,腰弯得几乎贴着地,双手紧紧抓住轴,艰难地往前走。我的眼睛经常被汗水打湿,前路迷茫。当我到达最陡峭的部分时,我只是想知道我是否有腿。不然我怎么会麻木到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天冷还是天热,不管下雨还是刮风,我每天都会在这条像长坡一样的大街上露一两次丑。1961年端午节,我多拉了100斤。在东街最陡的地方,由于用力过猛,我肩膀上的绳子断了,脸着地。我开了一朵红花,失控的平板车向后滑,路过路边的行人和摊点。堵着堵着就翻了,车拉的酱油醋流了一街,尖叫着骂着。

当我终于浑浑噩噩地熬过了发生的一切,承受着受伤行人的无情责骂和踢打,面对着围观者冰冷的目光,看着从脸上抹去的手上的鲜血,特别发现围观者中还有我的初中同学。我脆弱的自尊心终于被撕裂,我躺在地上哭了!

顾云:男人哭的时候不轻弹。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但我终于明白,生活不相信眼泪。

贫穷是可怕和残酷的。

因为穷,所以要忍痛忍辱;因为你穷,胳膊腿一样,人家能上高中,你就得天天拉平板车。人可以上大学高中,你的青春只能这样度过。

大学,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在想象中,大学里的一切都闪闪发光,大学里的人都是伟大而高尚的,前途无量。他们出来可以当教授、科学家、作家、将军、酋长……更别说让全家人吃饱穿暖了!啊,大学,那是我从小就向往的。为什么我没有逃脱?

什么上帝,什么不朽,什么深沉的大地,什么明亮的天堂,天堂!你到底有没有眼睛?

苍天有眼。

1961年秋,我给澡堂送煤时,认识了高中生谢俊杰(现任临汾市文联主席)。闲暇之余,他说:高考总规里有一句话,招生对象是高中毕业,同等学力的社会青年。后一种对象大概是指你们这些没上过高中的人。可以考文科,只考语文、政治、历史、地理和俄语,不考数学和物理。

哦,天啊!这是真的吗?我问。

我去教育局问你,他说。

第三天他给了我一份去年的招生简章,告诉我教育局给了我肯定的答复,还告诉我教育局的人说霍县没有不去中考的先例。

我很惊讶,暗暗下定决心,我绝对不会这样生活下去。我想自学考大学。没有先例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先例?

黑暗的天空中有一道光。

我很快就找到了所有文科的科目,堆成一座小山,把家里放杂物的小房间变成了自习室。我制定了学习计划和时间表。早上六点起床八点学习,吃完饭上班,然后下午六点学习。我除了拉车,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也没多想。我一次啃一本书,一段一段的读,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攻,一个字一个字的过。雷打不动,军令如山。三年的课程持续了两年。

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当初真的很冲动,不知道有多难。

最难学的是俄语。我以前没有接触过任何外语。看着它。哎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词?我越看越担心,越沮丧。一连几个晚上,我都在盯着天书般的俄语课本,听着院子里公鸡的啼叫,看着窗外越来越亮,无助,心情坏到了极点。我拿起一根棍子,敲桌子,砸墙,边喊边骂。

中国人为什么要学外语?苏联高考人家不考语文,我们为什么考俄语?该死的!

但是有什么用呢?越骂越绝望。后来我只好去霍忠找我以前的化学老师,他当时也教俄语。

张老师很同情我,但说外语不是其他课程,在家自学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答应晚自习后在他家辅导我。但是,看了几次之后,感觉不好。张老师一家四口人,房子很小。他妈妈卧病在床,爱人上班,孩子上学。第三次上学的时候,爱人的脸色很难看。在他学习期间,他爱人和他吵架,让我很尴尬。

我有

记不清,我是怎样走出张老师家的,只是觉得怎么也不能来了,谁想张老师又半路上追上我来赔情道歉,弄得我更加尴尬。他又告诉我不如让我上初中的弟弟双全在家教我(那时的霍县中学也开了俄语课),学起来方便一点。根据前几年高考俄语试题的情况,初中俄语知识要占60%的量,如果把初中课程学懂了,能考40分左右,其他四门考得特别好,补上俄语的失分,也许会有机会达到分数线,但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这是很难很难,不是一般的难。

亲爱的张老师啊!我将永远永远记住你的恩情,在那时,只有你把我当人看,当你的学生看。

以后,我就以我弟弟为俄语之师了,他现学现卖,虽然他水平有限,他的进度也完全制约着我的进度,但比此前有较大的改观。每天早上,我外出拉车前,我在两个胳膊上写五个单词,一边拉车一边念,念一遍俄语再念一遍俄译文,到第二天早晨再复习一遍,对了,擦掉再换十个单词写上,好几次,念着、念着,把车撞到了人身上,好几次过往汽车几乎撞在我身上。我已经顾不了这些了,一定要搬动俄语这座大山,全搬不动,也要搬它一少半。

其他几门课,我除了地理课辅之以画图的方法外,基本上都用中国最传统的学习方法——背课文。背呀背……背呀背……

在家学习的时候背,拉车时边拉边背,平时走路背,吃饭时心里背。有时集中一门背,有时五门课文叉着背,没人时大声背,有人时小声背,能背下去就继续往下背,背不下去就查随身带,再背。新学的要十遍八遍地背,已经背过的也要反复地背,背得人晕头转向,背得人心烦意乱,背得人脑袋好像要爆炸,嘴也快要说不出来话,古今中外,政、史、文、理内容那么多,跨度那么大,一个人的脑袋无非那样点,但要在很有限的时间,装进那么多东西。还要不间断地一门一门、一层一层、一句一句理清楚,背出来那种感觉不亲自经历,绝难想象;而一旦经历,便终身难忘。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花开花落,暑来寒往背书声给我换来一个又一个太阳,又把我带入一个又一个梦乡。

一九六三年夏天。

我虽然觉得我自学的时间不短,按计划还要学一年,学得很不扎实,很不条理,明显存在着很多的空当,但又觉得还不是一塌糊涂,还是掌握了许多东西,特别是觉得应该体验一下高考的滋味,摸一摸各科试题的深浅。当然又想——也许啊,也许、也许一侥幸会有奇迹出现。

报名遇上大麻烦

那一天,带上居委会的介绍信和招生简章我战战兢兢地到了霍县招生办,我知道本县高三应届的毕业生和复习班的往届学生都是学校统一报名的,而我这种情况,只有我一个,总担心不会很顺当。

进门后,招办的人在打扑克,我恭恭敬敬地每人叫了声老师,把居委会的证明双手交给一个看上去像领导的人,说:“我想报个名”;谁想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就一下子扔到地上,他问,小伙子你知道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我说:你说我是蛤蟆我承认,但我不是癞蛤蟆,我说我是好蛤蟆,谁想他一下子就发了火,大声责问我,好蛤蟆就能吃上天鹅肉吗?蛤蟆就是蛤蟆!他们又去打扑克去了,我站着等呀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他们打完了,我又低声下气地说了不知多少好话,还是没人搭理我,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说,老师,我给你磕个头,求你行行好,给我报上名,让我试一试吧……

在霍县报名、体检领上准考证后,我就去了临汾。当时霍县的考场设在临汾一中,高考前一天我就坐火车到了临汾,我是第一次到临汾,又无亲无故,四处打听才找到考场,我不敢在外面住宿,怕睡过头了误了考试的时间,只好就睡在临汾一中的操场边上。

两天考完,又生气,又悲伤。

有些问题就没学过,只能看着试卷干瞪眼,有些是学得不扎实,影影糊糊知道,却答不上,有些题是时间没有掌握好,本来能答上,但还没有答完就被撤了卷,特别是心理素质不强,有的问题过去明明记得很牢,在考场却怎么也想不起,越想不起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想不起来。最糟糕的是在考我自认为最强项的语文时,竟把作文题目“当我唱起国际歌的时候”看成“当我唱起国歌的时候”,一字之差,四十五分就全丢啦,至于我费了千辛万苦的俄语,下来和别人一对答案,最多只能得到五分。

唉,第一次高考就这样收场了。

虽然我本来就是把它当作一次试验,但还是使我想起了阿Q。

又想起了蛤蟆。

我终于站在了一个新的水平线上

第一次失败使我成为了别人的笑料。

第一次高考,引发了我对高考的思考。

高考究竟考什么?

好像通过答卷考文化知识,其实高考在考决心考你对高考的认识,考你是否知道高考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假如你能闯过高考的炼狱对大多数人来讲,才算具备了走向理想的起码条件;考你有没有信心做个有用的人,做个你所羡慕的那种人;考你有没有决心回报爱着你的人,关心着你的人,期盼着你的人,有没有决心为中华民族乃至人类做点事情;贫家的子女有没有决心改变命运,条件优越家的子女有没有决心开辟更美好的人生,决心是成功的母亲。

高考是考能力,考吃苦精神,考自信心,是啊!美好世界,花季少年,却没有了消闲,没有了浪漫,没有了欢唱,看到的就是那些冰冷的公式,单词、试题、还有哪些也许除了应试而毫无用处的东西,它充斥着你,压抑着你,戏弄着你,折磨着你。而且不是一天、一月、不是一年、二年,如果你能一刻也不减弱自己的努力,如果你能不间断,是把苦吃下,把苦嚼烂,把苦消化,能感到这是一种幸福,如果你能冲满自信去面对难关,成功也许并不太难。有人说高考是科举制度的翻版,但过去科举,每年全国只录取几百名举人、二、三十名进士,其中一名状元,一名榜眼,一名探花。而如今,虽然有人说高考是独木桥,但这个独木桥上每年通过的队伍毕竟是几十万、几百万,浩浩荡荡……

高考也是考学习的方法,虽然前人已归纳出不少基本方法,但理性的原则对个体来讲,都不可能完全适用,世界上没有两粒完全相同的沙子,每个人都必须摸索具有个人特色的方法,高考即是战场,战场上就是讲究战术,只有冠军,绝不允许有亚军,亚军那就意味着死亡,正确的战术可以死而后生,正确的方法可以事半功倍。

高考啊,高考,你可以诅骂它是残酷的,可怕的,沉重的,不公道的,充满弊病的,但在更完美的制度取代它之前,你还是要面对现实,战胜自己,战胜自己的懒惰、脆弱、得过且过;战胜自己的迟钝、死板,粗枝大叶,以战胜高考来武装自己,武装到每一个细胞,武装到每一分每一秒。

我为自己重新制订了学习计划,调整了外语和其他课的投入比例,只学初中外语,放弃高中外语,以达到45分为目标,以90分的时间和精力使其他四门课均达到85分以上,以强补弱,强项让它更强。

不就是三十几本书?

不就是两千多道题吗?

为了加深记忆,不仅要把记住、背会,而且要能基本写出来,历史课要做到,把课本书放在一边,拿两本稿纸把一个世纪一个世纪、一个朝代一个朝代的重大事情,重大人物,重要时间,统统写出,要做到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地写出来,写不下去就查书,再写时就容易记住了。

为了锻炼思维敏捷和临场应变能力,我将各门课的试题,分别写在纸条上,卷成纸捻子,大题是长捻子,小题是短捻子,放在五个小盒子里,每次先摆好闹钟,抽出五道大题,二十道小题,在两个小时做完,而后对照课本阅卷打分。

为了把作文的时间合理化,就自己出了各种体裁和类别的五十道作文题,随时抽出一道练习在50分钟内完成,各种试题都如此反复练习。

我觉得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想尽了能想出的办法,做到了扎扎实实,步步为营,我实在不敢拿我的未来去赌博,去侥幸。

然而,人还是无法预料命运。

一九六四年六月,居民小组通知我上山下乡到西张村,这将意味着我将丧失自修的条件,使考大学成为泡影。我只能改变再学一年,明年再去高考的计划,准备第二次仓促上阵。这时距离高考只有十七天。

我又一次来到县城招办楼,碰见了又是去年那个人,他说县上的报名体检已经结束,地区也只有明天一天时间,看着办吧。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

我赶回家拿了钱,背上书,换了证明,跑到火车站,想坐三点半的车,到临汾报名,到售票口一看,只见贴着一张公告,因介休至灵石区间被洪水冲断,列车暂停,预计两天。

我也被命运激怒了,没有火车还有两条腿,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我沿着铁路线一直朝前走,一百五十华里路走了十二个小时,第二天凌晨到达临汾,报名体验结束后,又由临汾沿铁路回霍县,回到家倒头便睡,睡了一天,醒来后,两腿肿得水桶一般,脚底像撕烂的红布片。

我一切都无从顾及了,除了不敢停止拉车,怕大学考不上又丢了饭碗,学得已近乎于疯狂,除了试题,除了答案,像是一切都不存在,没有了自己,也没有了世界,没有了月亮,也没有了太阳。

我实施了“头悬梁锥刺骨”的实践。

我不知道战国时的苏秦和西汉的孙致辞当年是如何运用这种办法战胜疲劳的,而我却难以奏效。

当我把头发扎紧,用绳子吊在屋顶上,不一会儿又沉沉入睡,那种程度的疼痛根本就无法战胜昏迷似的疲倦。

锥刺骨吧,锥了,刺不出血,不疼就等于不刺,刺得厉害了,倒是有效,三四个小时再也不会睡着,一边压着出血的地方,一边学习,但刺不上几次,伤口便发生了感染,溃烂。

我想了一个办法。

我想起了我妈。

我妈是个严厉的人,就属于电视连续剧“大宅门”中二奶奶那种类型的人,记得小时候逃学时被发现,父亲把我吊到树上,拿一根木棍,训斥声和动作虽很大,但棍子落在身上并不疼,于是我们继续逃学,第二次父亲又打我时,我妈在一边看着,并不说话,拿一把钳子在腿上狠一拧,转身就走,我大声一呼,腿上虽没有出血却再也不敢逃学,我最爱我妈,也最怕我妈,一见我妈手里拿着钳子腿就发抖。

我需要我妈的钳子,就把这想法告诉我妈。

我妈问我,不考就不行吗?

我说,不考不行,让我再试一回。

我妈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又瞌睡了。当然我猛然被大腿的剧疼唤醒时,看见我妈手里拿着钳子却满脸泪水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以后的十几天里,我妈就守着我学习,虽然她再也没有用过手里的钳子,但我也没有在学习时再瞌睡过,坚持每天学到凌晨三点。

那一段,是我生命里的极限。

那一段,是我妈对我的再生。

高考终于来到了,考试终于结束了,政、史、文、理我感觉很好,一想到俄语又十分烦恼。我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度日如年,渐渐地听说,霍县中学生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又听说文科三十七个人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山西大学”,就觉得这一次又完了。

一九六四年,八月二十五号,这是我毕生难忘的一天,中午,我正在给家门口附近的商店卸货,忽见邮递员拿着一封信,打听我的名字。那以前,我和外界从没有信件联系,突发的预感使我飞跑过去,接过信,我手颤抖了,好久都不敢去拆,我简直没有勇气去聆听命运对我控制,当我终于咬着牙打开它时,一张高等院校录取通知书出现在我的眼前:安永全同学,你被录取为山西师范学院中文系学生,请于九月十日前来报到,师院就师院嘛,高兴得简直要疯狂,竟像范进中举一样,在大街上高喊:我考上了,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我终于站在一个新的地平线上。

虽然,我不知道以后将要走向什么地方。

您可能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