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不是保留，而是在现在的基础上重建。高考对我们来说也一样。

如果说当年的高考对我来说是虚度光阴，现在就像是一段追忆和向往的时光，那么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我并不认同“高考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但它也是一场“入学压力测试”——人生路上的任何一场考试，都有机会带给我们更好的未来。

10-1010大约十年前的今天，我也和一大群人一起走出了高考考场。到现在为止，我对这一天的印象还是在考完试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充满了对我讨厌和怀念的高中生活的思念，但它其实已经结束了，我很迷茫，很交错，但我很高兴进入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当时觉得永远向前的时间包裹了我的人生，推开了一扇需要九年才能打开的门。本来命运觉得我应该义无反顾的走进去，没想到和我一样跌跌撞撞，又在门口站了几天辗转反侧。后来回高中处理后续，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年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学生来来往往，直到晚上。我一出校门就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来回走着，希望能最后一次看到更多熟悉的面孔。我也希望我能告别这个压抑却充满回忆的校园，告别那些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学，尽管最后没有人遇见我。

现在回想起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高考是一种压力生活的结束，也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我既不放弃，也不向往。还记得那段时间看了很多鸡汤。很多人说这是“人生唯一一次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的机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在大学里过得很开心。毕竟他的人生已经被改变了，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真的吗？

00-1010不是。

时间不等人。一眨眼，20多年的辛苦就结束了。

博士毕业后，我成为了高校“铁营”的一员。我也看着年轻的“流水”年复一年地来来去去，但在高校我始终坚守着。当然，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会继续坚持下去。从此，高考突然变成了招生，很快就变成了年复一年的日常工作。所以我突然发现我对高考的感觉越来越淡了。唯一让我和高考关系更密切的，可能就是我现在要参加的，以后每年都需要参加的招生研讨会了。每年我都会在这些研讨会上遇到和我一样焦虑的学生，也经常遇到和我父母一样焦虑的家长。

这个时候，我总会给高考后不同的高中生举例：

当时的清华，高中班里的尖子生(没有任何一次考试进过前三)，在UIUC读博，现在在美国一家半导体创业公司做高级工程师。当年一个经常在高中班级排第五的同学，高中毕业去了北大。现在他已经回家乡做公务员了。高中班鹤末，我高中毕业去了一个非211学校，在那里当了学生会主席。目前因为前段时间口罩生意火爆，身价过亿。目前，高一班因为压力过大而转班的同学，因为投资成功，财富自由，已经开始每天在世界各地晒娃。

所以和当年的鸡汤完全不一样。人生没有唯一的路。像高考这样的机会只有无数，考研，读博，择业，找路等等。在我们看来，很多充满奇迹的人生，并不一定是高考带来的。

我们这一代在高校工作的老师，有一个形象的名字，叫“青椒”，对有焦虑症的年轻人来说有点意义。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高校的轻松工作是不一样的。教学、科研和日常工作分别占据了每天近三分之一的时间。可以说，几乎每天起床要么是为了赶上某个项目/论文/或课程的截止日期，要么是在赶截止日期的路上，多希望自己每天有48个小时处理工作，以便赶上项目周期/时间的流逝，或者赶上某个人才计划的年限。如果把高考压力看做100分，那么青椒每天的工作压力至少有70-80。

一直走下去的，其实是对想要的目标的坚持，以及在一次次的压力下对想要的生活的选择。这些选择和坚持，往往没有像高考那样有一条非常清晰的路径，甚至很可能只是一个人在无人道路上的探索。不仅未来未知，现在也未知。

2016年左右，因为北欧诺基亚和爱立信在通信行业的领先地位，我一度选择去芬兰留学。当时我的外籍导师是一位大教授。在邮件交流中，他认为这个领域(传播感知的整合)会有更大的影响力，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我改变了研究方向。相对于我当时的研究方向，难度更大，研究人员更少，也就意味着没有太多成熟的研究路径可循。这段时间可能是我一生中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博士毕业的压力，而且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研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每天都沉浸在怀疑和自我怀疑中。我不仅怀疑自己能否完成，也怀疑自己是否选对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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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朋友有句话特别让我印象深刻，道路选错了，走的越远错的越多，但是选择这回事，却往往没有像高考那样的标准答案。

因为「开卷」的人生往往要比「闭卷」的高考更难。任何涉及其他人的工作，都充满了变数，人心往往不可预测。在这种时候，高考对我来说更接近一种思绪和怀念，怀念当年单纯的努力和纯粹，也希望能够在未来工作的压力和选择中可以足够坚持，也足够敏锐。

足够幸运的是，或许我当年的努力有了回报，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让我能够走上科研这条道路，或许有望越走越远。

3.当下

在70年代左右的父母眼里，「高考」这个词异常神圣。在65-79年之间，他们经历了一段特殊的时期，如果让他们回忆那段时间，固有的关键词或许是「苦」和「难」。因为那段时间有着三年自然灾害，也有着社会环境的不稳定，当然他们在此后数年间也见证了国家从千疮百孔到兴旺昌盛。

从他们的眼中来看，当年的高考其实更加接近于「精英」选拔。因为在77年-79年刚刚恢复高考的那段时间，也就是父母同辈人里，只有极少数人考上大学，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在高考历史中留下辉煌。于是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和77年高考回忆录中，「高考」就成了改变命运的标志性事件，但是我想对大家说的是，现今或许有所不同。

大学教育普及的当下，高考正在成为一种「普世性选拔」的方式，而这种选拔，在未来会有很多。

20世纪以来，有两套理论对整体社会的教育发展发挥着关键作用，

一个是美国经济学家Theodore W.schultz提出的人力资本理论，通过分析1929-1957年间美国教育投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他认为「人口的质量和知识投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类未来的前景」。因为在这28年间，美国教育投资的平均收益率为17%，而教育投资的收益占国民收入增长比重高达33%。这个观点推动了现代高等教育体系的不断普及。另一个是马丁·特罗在20世纪70年代所提出的高等教育阶段性理论，他认为高考教育的发展过程应当被划分为精英化，大众化和普及化三个阶段。当一个国家大学适龄青年的规模保持在15%时，高等教育处于精英化阶段，当超过50%时，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阶段。

我国目前正处于从高等教育精英化到普及化的转变时期，这种教育水平的转变必然会影响到「高考」的入学评价标准，其对人生意义的影响，以及「高考」的唯一性地位。随着高考不那么成功，但是人生依然充满奇迹的事例越来越多，高考正在成为一种人生的「入门压力测试」-- 而人生路上的任何一次测试都有机会给我们带来更好的未来。

4. 结尾

在前几天，知乎的小伙伴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和这一届的高考生说点什么，然后参与一段视频拍摄来告诉大家高考对人生的意义，我欣然允诺。拍摄过程中经历了很多波折，不过要特别感谢知乎的专业团队和导演团队，最后完成了一段非常有质感的短片，解释了我们对高考的理解。

中国青年报 X 知乎高考品牌片《人生开卷题的答案》| 高考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277 万播放 · 598 赞同视频

其中有一段话我非常喜欢，希望送给考完/或者已经经历大学阶段的大家：

高考不仅是一场闭卷考试，

更加教会我们不怕面对开卷题，

考过，自有答案。

最后一段，我想说，

高考并不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它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也并不只是一次转折，而是在面对很多次，更难的转折过程中，那面对重压下勇往直前，不放弃的坚持和努力的信念。这才是在一次又一次「测试」中，开启人生奇迹之路的钥匙。

完。